工作壓力太大就容易做夢,是說居然還能接上先前的夢也太神奇了(笑
#前文<你所憧憬的英雄>,27歲瘋麥IF存活線
#夢和現實交替的黑泥短文
#想著寫個短打應該很快,還順手畫了圖……結果越寫越往奇怪的方向一去不回
「在你的時間到來之前,我會一直等下去。」
記憶中的人笑著對他伸出手。
「我會一直、一直等待,無論多久。」
「所以……」
*
清醒之時,那人已經被綁在椅子上。
手腳被膠布一圈一圈纏在扶手、椅腳上,光裸的肩膀用隨意撕開的布條胡亂包紮起來,但白色的布料還是透出一圈血紅。
萬次郎呆滯著目光,宛若沒有靈魂的人偶。雙眼直直盯向虛空,耳邊充斥著煩人的、惱人的、卻又熟悉的話語,斷斷續續在腦子裡竄動。
(……好可憐…武…道明明拼…全力……救你…)
(…對他開…也太過分…吧…)
(……可不記……把你教…這樣的混蛋…)
(…萬次郎…還要繼續……嗎…)
「Mikey君?」
武道醒了。無力的睜開眼皮,露出底下海藍色的瞳仁,「又聽到了?」彎起的嘴角扯動到傷口讓臉痛得有點變形。
耳邊突然響起哈哈大笑聲。
(……真搞笑…臉…)
(…你們…別笑……這孩子已經很…憐……)
(……Mikey…幫…上藥……)
萬次郎的眼睛晃動了下,又像是驟然斷線的木偶垂下頭,發出輕不可聞的嗯聲。
「說了什麼?」武道在問話,但是他的腦子內嗡嗡作響完全不想回答。
──真吵。
「Mikey君,請告訴我,我想要幫助你。」
──所以說,閉嘴啊!
瘦弱到皮膚幾乎直接包覆住骨頭的人,孩子氣的抱住雙膝將自己蜷起來,兩隻眼睛卻藏在陰影處,眨也不眨的死死盯著前方。
武道身體前傾,張開的嘴嗡嗡嗡地說了老半天,半晌又洩氣地摔回椅背接著劇烈咳嗽起來,整張臉紅通通的還散發著不自然的熱氣。
(…發燒…嗎…)
(……是傷…發炎了吧?)
(…武小道會死掉嗎……)
(……死…嗎?)
(會死。)
「我不會死喔。」
武道強撐著笑臉,明明身體難受的要命,四肢也被人固定在一角,卻仍像以往一樣笨蛋似的說些蠢話,「我也不想你死掉。」
「因為約好了,要讓Mikey……」
下一秒,血水從斷裂的鼻樑噴湧而出。
武道征愣的坐著,血液汩汩不絕的流出,腫脹的唇瓣似乎還在顫動。他舉起拳頭又是一拳揍下。
「砰!」
「砰砰!」
「砰砰砰砰!」
「砰砰砰砰砰砰砰砰——」
心臟急速跳動,血液在快速湧動著。
——住口!
——閉嘴!
——煩死了!
別說了別說了別說了別說了別說了別說了別說了別說了閉嘴閉嘴閉嘴閉嘴閉嘴閉嘴閉嘴閉嘴閉嘴閉嘴閉嘴吵死了吵死了吵死了吵死了吵死了吵死了吵死了吵死了吵死了吵死了吵死了吵死了吵死了吵死了吵死了吵死了吵死了……
「雨變大了?」
屋外傳來雷鳴的聲響。
萬次郎呆愣地抬起頭,眼前朦朦朧朧的世界逐漸清晰。
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外面下起大雨。隔著一堵牆也能聽到的劇烈鳴響,連帶空氣中也瀰漫著一股腐爛的潮濕氣息,像是臭水溝裡泡爛的蟲子屍體,又濕又臭,令鼻腔裡漸漸發癢。
「…好想喝水啊。」武道悶聲說著。
髮頂被輕輕觸摸著,做慣了粗活的手掌長了一些厚繭,撫弄在頭皮上帶來一震輕柔的癢意。他側著臉靠在男人的膝頭上,感覺自己在做一場美夢。
「Mikey,醒了的話就陪我聊聊天吧。」武道捻著他的髮尾笨手笨腳的編了一個小辮子,「嘿嘿,還是這樣最適合你。」
瀏海被全部梳上去露出光裸的額頭,他看著武小道紅通通的臉蛋和傻呼呼的笑容,無聲默念「傻瓜」。
「你才是傻瓜!」武道捏著他的臉頰,不高興的嘟噥,「感覺都沒有什麼肉,是不是只顧著吃甜點都沒有吃正餐啊?」
──只是不想吃飯。
「不吃飯會長不高喔,雖然我長的也沒多高哈哈哈。」
──早就過發育期了,笨蛋。
「是不是又在罵我笨蛋,明明你才是超級大大大笨蛋!」
武小道的額頭撞在他的眉間,湛藍的雙瞳和漆黑的眼瞳互相凝視著,「……Mikey君說些話吧?你不說,我根本無法明白你想要什麼?」圓圓的眼睛裡充斥著滿滿的擔憂,「為什麼你總是這樣推開別人,獨自承擔一切?我…我們不是夥伴嗎!」
萬次郎別過臉,眼前全是死去的人的幻影。
(…分!零分!後半段完全不合格!!!)
(武小道這……行不行啊?這時候扯什麼夥伴,直接說你很擔心啊!)
(不,武小道本來就不太會說…了吧,還是個笨蛋。)
(應…說畢竟是笨蛋…?兩個人都半斤八兩…)
──嘖,閉嘴!
萬次郎悶著臉,將自己埋在武小道柔軟的肚腹處,鼻樑戳在他的肚臍眼狠狠噴了一口氣,對方居然顫抖著噗哧噗哧的笑了起來,「很癢啊Mikey!」武道抗議著將手輕柔地放在他的頭上,順著黑色的髮絲慢慢滑下去揉捏冰涼的後頸,一邊吐槽「十年後的Mikey真難懂,是不是叛逆期太晚來了?」
──叛逆期也是被你逼出來的。
「唔…肚子好餓,好想喝水啊……」
肚子發出咕嚕咕嚕的聲響。從喉嚨和腹部傳來燒灼的感覺,彷彿一把火焰在胃底燃燒,從體內延燒到鼻腔充斥著鐵鏽般的腥味。
「Mikey君有水嗎?」
喉嚨的饑渴被這麼一說全都激發出來。
他抬起頭,武道紅的不正常的面額湊過來和他相靠,粗重的鼻息一下一下打在臉上,「放心,我們會活下來。」
那雙湛藍色的眼眸布滿霧氣,發著高燒的身體被綁在椅子上動彈不得,但是他還是笑著說那些愚蠢到自私的話,「Mikey君也想活下來吧?不然你早就殺掉我了。」
「嘿嘿,但是真的有被你嚇到。雖然在十年前約好,要在未來好好慶祝一番,沒想到會被用這種方式歡迎……」這樣說著的人側過臉磨蹭萬次郎的脖頸,冰冰涼涼的觸感讓他微微嘆息。
「不過你最後還是心軟了,嘶──傷口好疼啊,總覺得兩眼好像開始…發黑……」頸窩處傳來一點濕意,武道最終還是掩藏不住臉上大滴大滴的淚珠,身體顫抖地問到,「我們會死嗎?」
萬次郎沉默,手指一點一點彎曲,像是徒勞地想抓住生機的溺水者。
「我還不想死──還有好多事情想做!日向也還在等我……」發緊的聲音裡滿是痛苦。他抱住大哭的人,一語不發的任憑眼淚順著肩頸滑落到胸前。
「Mikey君說話啊!為什麼都不說話?說我很蠢!說我是個笨蛋!像以前一樣說救救我啊!…Mikey君……萬次郎我到底做錯了什麼?別這樣不說話啊…我已經不知道該怎樣才能幫你…」胸口逐漸被淚水浸濕,萬次郎無神的雙眼盡是一片死寂。
(可憐的武小道,明明放棄會更輕鬆。)
耳邊響起尖銳的雜音,像鋸子一樣在大腦裡不停摩擦。
(做不到、救不了的話,放棄就好了,為什麼要這麼拼命?)
(但是武小道還不想放棄。)
(他快死了,是Mikey下的手。)
(好可憐。日向一定會很傷心。)
(Mikey已經無藥可救了。)
「我想救你……」
外面的雨聲變小了。
萬次郎又一次蜷縮起身體,靠在身旁人的大腿,腦袋被像是擼貓般的手法搓揉的昏昏欲睡,「如果活下來的話,Mikey想做些什麼?」武道漫不經心地開口,眼皮一頓一頓快要閉上,「環島旅行怎麼樣?騎著巴布全日本走透透,我好像沒看過東京以外的地方?從東京一直騎到青森再坐渡輪去北海道喝現榨的鮮奶……現在喝純奶不知道能不能再長高幾公分?或者去海邊看日出也不錯。」
武道笑著暢想,「在大冷的天像傻瓜一樣騎去海邊等太陽升起來,再去便利商店買關東煮和熱飲坐在沙灘上分著吃,兩個人玩太無聊的話,還可以叫上其他人一起,就叫東卍十年後復活集會吧!
啊、但是不知道大家現在在做什麼?還是跟先前的未來一樣做同樣的事嗎?Mikey知道嗎?三谷前輩一定還是在做他最喜歡的服裝工作吧,千冬的話應該也還在寵物店工作,阿呸則是每天跟在阿啪後面收拾爛攤子,Draken君……」
停頓,萬次郎感覺到身邊的人在顫抖。腦子裡的場地在叫罵著堅仔(你以為你是鐵做的嗎!居然跑去擋子彈!)
「我是不是一直在做錯?」武道沙啞著開口。
真一郎和艾瑪心疼的安慰武小道(不是你的錯。)
但是武道沒能聽到,他也不可能聽得到。發著高燒的男人只是看著萬次郎,垂下頭對他說,「可以靠過來一點嗎?Mikey君。」
萬次郎默默的回望那雙黯淡的藍色眼眸,然後直起上半身,讓武道將鼻子輕碰在他的鼻頭前。
「我好像想到讓你活下來的辦法了。」
武道的氣息似乎在變弱?嘴唇也變成青白的顏色。萬次郎感覺自己的嘴唇被碰了一下,「雖然Mikey之前說自己沒有那麼堅強,還說自己很孤獨,是個活該孤獨一世的壞蛋。但是……」武道笑彎眼睛,嘴角掛著傻兮兮的笑,「我和你打個賭吧?不管你相不相信,但是絕對!會有人找到我們。」
這樣堅持的武道一邊輕輕將乾裂的嘴唇貼在冰涼的唇瓣上,一邊說著,「就算Mikey像個小孩一樣縮成一團、自暴自棄把自己關在這裡,還總是嚷嚷著什麼黑色衝動、什麼會傷害到別人……我才不管這些!我就是想要救你!我想要Mikey活下來!」
「這跟是不是英雄沒有關係!我就是想要萬次郎活下來!我想要你也能夠幸福的未來!」
宛若溫暖的太陽驅散黑暗,武道親吻了萬次郎。
軟綿綿的帶著暖暖潮意的舌尖,壓在舌面上讓喉嚨微微發癢,就像是在沙漠中行走的旅人巧遇甘霖,武道的舌頭一點一點滲出腥熱的液體。
好溫暖,溫暖到令人想要逃避。
好痛苦,痛苦也被另外一人寬容的包覆。
被壓制在大腦深處的意識逐漸清醒過來。
萬次郎猛地放開武道,拉出一長條黏稠帶血的銀絲,「…你瘋了。」
武道喘著氣,整張臉連同耳根皆是一片通紅,被禁錮住的身軀熱到快爆炸,但是他僅是露出計謀得逞的笑容,眼底又綻放出萬次郎熟悉的光采,「我沒瘋。」
「我只是、在讓你活下來!」
(活下來,Mikey。)
(活下來,萬次郎。)
(活下來,哥哥。)
「活下來,Mikey君!」
「如果你害怕未來,我就把我的勇氣和幸運借給你!如果你害怕自己一個人,我就陪伴在你身邊!你可是無敵的Mikey!是東京卍會最強的總長!在這裡放棄的話就永遠沒有未來可言了!」
武道的雙眼直直看著他,像是第一次見面時,即使面對打不贏的對手,也毫無畏懼、奮勇直前的朝著目標前行。
萬次郎看著他,墨黑的眼眸深處湧動出無法抑制的躁動,喉結滾動著吞嚥下這充滿血味的吻,想要吶喊、想要大叫著不要說了!
但是武道湛藍色的眼睛卻倒映出他淚流滿面的模樣。
「…武小道……陪在我身邊。」
「好。」
**
「王——!!!」
在連續下了好幾天後,雨終於停了。
他們也終於被Mikey的部下找到了。
那個嘴角有著傷疤的男人踉踉蹌蹌撞開被鎖死的門,陰暗的房間隨著對方的進來打入一道亮光,也讓萬次郎重新清醒過來。
──誰?
陪伴在身側的人沒有回應,萬次郎被找他找到快要瘋掉的部下攙扶起來,從鼻子吸入的味道讓他難受的皺起眉頭。
「在這裡──」
「Mikey還活著!」
「武小道呢?!他人在哪?」
──好吵。
萬次郎扭過頭看向眾人背對光線顯得昏暗不清的臉──你們是誰?
【萬次郎!】放在角落的電視機發出電流竄動的聲響,滋滋、滋滋滋滋──滋滋滋滋──
【開飯了!快點過來!】
真一郎的臉出現在畫面裡,還有艾瑪、場地、爺爺、伊佐那、堅仔……
【今天是武小道請客!大夥一起把這傢伙吃窮吧!】
【壽喜鍋!我要把所有的肉都吃掉!】
【只有這點東西也太窮酸了。】
【Mikey君太瘦了,要多吃一點!】
──滋滋滋──
他伸出舌頭舔掉唇上的血液,喉頭還殘留著濃厚的鹹味帶了一絲絲甜意。
「……武…小道?」
僵硬的軀體像是餘溫散盡後帶來侵骨的冷意。
(我在。)
(Mikey君吃飽了嗎?)
萬次郎木然的觸上自己的腹部,源源不絕的熱意從胃蔓延到四肢。眼前他的親人、夥伴、朋友、最信任的存在──他的英雄、他喚作武小道的人──都坐在餐桌前看著他,等待他的答覆。
──好溫暖…好溫暖……
「你會陪在我身邊嗎?」
(我一直都在這裡。)
時間就此停止。
萬次郎深吸了一口氣,充斥在鼻腔的氣味和齒間的甜意,讓他茫然的不知道自己該做些什麼?
在反反覆覆絕望的未來中,武小道最終選擇停留在他身邊。
「……武…道…」
(Mikey君,要活下去。)
然後,萬次郎露出肆意的笑容,像是在東卍時對眾人開口:
備註:
*在幻想中武道稱呼麥為”Mikey” ;稱呼”Mikey君、萬次郎”是記憶裡曾經發生過的對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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